欧阳询-唐
宋拓虞恭公碑影本。陈宝琛署检。
（唐）故特进（尚书）右仆射上柱（国）虞恭公温公（碑）。昔者帝妫升历，九官
（奋）其庸；有周诞命，六卿扬其（职，国钧总于公相,赞乎二辅枢密，归于台阁,成乎百官，淳虽推被于宷寮动庸，特铭于钟鼎，是以功高魏赵，治比高溪，此炀帝载其盛德建武嘉其卓操）也。若夫昴宿丽天，感其灵者人（杰；嵩岳镇）
（地），降其（神）者（国）桢。（叶）（缺一字）（梦于龙）（缺一字）（作）（缺一字）（器于舟楫其资也超庸器于陶）（缺一字）（而其操也）（缺二字）（心于金石此又岂虚誉哉？抑功无复加也矣。公太原）（缺一字）（人讳）（缺四字）临系姬文之远胄，（派）唐叔之遥源。食邑河内，世功（开）其绪，著
（姓晋阳），（缺一字）（德派其）（缺一字）（虽）（缺十四字）（义）（缺三字）（于）（缺一字）（下晋之勋烈）（缺一字）（真）（缺一字）（于）（缺二字）（犹培塿之望）（缺四字）（之）（缺四字）祖裕，魏太中大夫，言为准的，行成（表缀），廊（庙）翘（首），（搢）绅结（辙）。（缺一字）（公叔而比德）（缺一字）（思）（缺一字）（而）（缺十二字）（司马皇朝赠魏州刺史，）（缺三字）（学梦鸟）（缺一字）（文名冠海中）（缺三字）（下孔门密子）（缺二字）不显于当时。（颍）川（陈）
（君），哀荣无闻于异代，（能）兼（之者），不亦（优乎？公）（缺一字）（两仪之）（缺三字）（百）（缺一字）（之懿）（缺三字）（义以）（缺五字）（以）（缺八字）（所以）（缺八字）（所以知）（缺一字）（洋洋焉若洪河之东）注，岩岩焉（犹）华岳之西峙。若乃三德六行，
列圣之所（缺一字）（也）。（举厝）（缺三字）（域）（缺十一字）（息）（缺十三字）（以）（缺二字）（沦）（缺四字）（与然则）（缺一字）（台）（缺二字）（始于覆）（缺三字）（维）地肇自涓流。是以平津筮仕，由宾（王）而佩印，文（终）创业，（阶）（缺一字）（吏而）
（命）（缺四字）（范同符）（缺一字）（烈）（缺十八字）（内史）（缺一字）（子时隆）（缺十一字）（薛道衡）（缺一字）（宗）（缺一字）（肆）牢笼多士，太子洗马李纲，直道正（辞），羽仪海内，并下堂见礼，（倒）（屣定）（缺四字）（称）（缺六字）（赵）（缺十六字）（衡岳则夫）（缺七字）（宣室而）（缺二字）（谊乃授通事舍人），敛笏凤池，垂绅鸾阁，
瑰姿月（举），韶音玉（振），每至（文）武在列，华（裔）（缺一字）（庭对越）（缺十六字）（汉菀）（缺三字）（其）（缺二字）（洪）（缺五字）（以）（缺一字）（其）（缺一字）（斯乃）（缺一字）（贤）（缺一字）（余）（缺五字）（隅）（缺一字）（欤雅）度在乎经国。大业之始，以亲丧去官，孺慕
之感，（哀）毁之极。（与夫长孙）（缺三字）（龙）（缺十七字）（炀帝）（缺二十六字）（斯政）出奔高丽，既而乘辕南反，诏公衔命蕃境，申明臣（节），（陈）之以（逆）
（顺），（缺一字）（畅）（缺三字）（之以祸福，）（缺二十八字）（岂如）（缺八字）（海张骞）拥节，无功于月氏，又以公为东（北）道招慰（大）使，属天地横（溃），（华戎版荡，）（缺三十五字）（而）（缺一字）（天凭）（缺一字）（握）（缺二字）（之符授越迁夏商）之鼎，艾绶银章，弓旌
先（于）髦俊，建社班瑞，光（宠属）于（勋庸，庶绩所以咸凝），（缺三十七字）（虽）（缺二字）（总其方）（缺三字）（毗其政刑）而灭没不群，岂蹉跎于吴阪，清越振响，
终特达（于章台），（徵为中书舍人，迁中书侍郎，）（缺二十九字）（其历）（缺一字）（则）（缺三字）（美于）（缺三字）（其得人）则孝若飞声于洛下，云谁嗣响，（复）在（兹）焉。属猃狁（纵慝，疆场受骇。）
军长史十万之师，方绝大汉，五饵之术，必系单（于），而（南风褰律）（缺一字）（之）（缺一字）（北）（缺一字）（肆豺狼之毒，）（缺二十八字）（皇）（缺一字）（嗣尧）（缺二字）（继文治）（缺五字）浇俗侔于结（绳），叶和
万邦，远夷同于编户，威（熠）龙瀚，（泽浸龟）（缺二字）（宝无俟于）（缺三十字）（拜）（缺二字）（治中捡校吏部郎）（缺一字）（寻）（缺六字）公望为时宗，才称（王）佐，（鸿）翼所渐，自回（溪）
而薄（九）霄，骥足）既（驰），（游阊阖而）（缺一字）（千里。虽）（缺二十六字）（阁纠缪）（缺三字）（选）（缺一字）（议武）（缺一字）（渥洽）（缺六字）爵命日隆，宠禄岁厚，犹司马之（四）至，慈明之（十）旬。乃以（缺一字）官（拜）
（太子右庶子，迁御史大夫，仍）（缺二字）（中书侍郎，迁中书令，）（缺十一字）（于廊庙）（缺七字）（位）（缺二字）（独）（缺四字）（职司八柄，）公又（处）之。故能出总纠（察），入专机管，执（简册以肃周行，奉丝纶）以（光帝）（缺二十四字）（其犹）（缺二字）（俄）（缺三字）（卫）（缺三字）（馀如故，）（缺二字）（虞）（缺二字）（食邑三千户，）德优爵重，镐京之旧
制，非功不侯，中阳之令（典，逾七命而兼二善。）（缺一字）（下以）（缺六字）（佩）（缺十五字）（矣）（缺八字）（之职）（缺三字）（逾于副）（缺五字）（天道）（缺一字）（斗极之）运四时，下料人事，迈元恺之赞百（揆），
圣朝（钦若前典），宪（章往代，怀磻溪）（缺三字）（想）（缺三字）（而）（缺四字）（公）（缺十七字）（临）（缺一字）（而）（缺三字）（观）（缺四字）（南宫之故）（缺二字）（求）（缺一字）道勤行而（不）倦，历选（前）哲，仰止而无怠。是以忠（缺一字）宽（裕）（缺一字）（内恭之）（缺二字）（虚）（缺三十七字）（以事一人，献）（缺一字）（之规，不）（缺一字）（于忠）
恕，损益之义，皆出（于）仁厚，违规矩，枉寻尺，光其（家）而（弗）为，（利社稷，安亿兆。）（缺一字）（其身而无悔。肃肃焉，济济焉，）（缺十九字）（之毁）（缺三字）（言）（缺十字）（心之）所同，必择善以利物，
意之所异，不是（已）而违人，辟德（义）为（宫墙，包礼）（缺五字）（人之善）（缺三字）（之清）（缺十三字）（今而）（缺一字）（毁誉）（缺三字）（而笃）（缺二字）（位高矣，）（缺二字）（兹）（缺一字）（禄厚矣，治）（缺二字）约以孝敬之道，移于哲兄；行慈惠（之）心，（洽）
于犹子。允所（谓朝廷之栋干，焉以贞观十一年洛阳疾动寄深恩息股肱于道路名）陈其方技逯辅德愆报弥留旷旬，两楹之奠既兆，（二竖之）灾（乃遣银青光禄大夫行中书之尽之德大渐）
忘于举能，子颜启足，情存于慎赦，眇焉千载。于斯一揆，六（月）（缺一字）（日薨于）（缺四字）（春秋）（缺一字）（十有）（缺十六字）（类齐后）（缺三字）（即以其日）（缺五字）（百僚）（缺一字）（列莫不流涕，乃）诏民部尚书莒国公
唐俭、工部侍郎卢义恭护（丧），行中（书侍郎）（缺六字）（礼部侍郎令狐德）（缺二十字）（谥曰恭公。）（缺五字）（碑）（缺三字）（茔地于昭陵）之侧，并给东园秘器，赙赠二千段，丧葬所
须，并（令）官给。（缺一字）（祖送之典，坟茔之制，咸）（缺一字）（礼）（缺十八字）（篆籀）（缺十六字）（献之）（缺一字）（汉室之）（缺一字）（佐）也。密陵当阳，晋朝之贤辅也。虽复卿云摛思，班尔（运奇，勒铭由其）（缺一字）（孙表墓）（缺一字）（于）（缺二十四字）（诏）（缺二字）（往载不其伟与。武汤一德，垂之百代。其词曰：）
蔼蔼高门，世膺显命。堂堂盛德，家袭余庆。抗节飞英，（扶危流咏。轩盖接）（缺一字）（圭璋）（缺一字）（映。）（缺三十七字）（艺）（缺一字）（德财成）（缺二字）（范）围儒墨。非（马）擅奇，雕
龙贻则。发迹素里，驰声上国，仲舒扬庭，（吾邱待）（缺一字）（数）（缺四十四字）（释钓滋泉。陈）谟德显，定策功宣，纵壑才鹜搏风初矫。密
勿鸾（阁），便繁（凤沼。仲举性）（缺六字）（我）（缺四字）（仪表）（缺三十二字）（铸丹）（缺三字）（薪理）一（水）逝（黄）陂，光（沈）赵（日）。税驾天府，夷体泉室。麟阁（图）形，鸟（缺一字）（腾实。悲缠）（缺十字）（恩）（缺九字）（罗）（缺三字）（懿范）（缺六字）
虞恭公温彦博也，官至尚书右仆射，进爵虞国公，及薨谥曰“恭”，从葬昭陵。此碑今在醴泉县墓所，剥食殆尽，此开犹存七百许字，所见温公碑此第一也。然碑虽断阙，尚有可按而考者，新旧《唐书》本传但称父君悠，北齐文林馆学士，随泗州司马；碑有祖裕魏大
中大夫，此两史所未有也。兄大雅尝著《创业起居注》三卷，故曰“文终创业”也。彦博兄弟三人少时为太子洗马李纲所器，故曰“下堂见礼”也。彦博每奉使入奏声韵高朗，响溢殿庭，故曰“韶音玉振”也。高祖武德八年六月，突厥寇定州，八月并州道总管张公瑾与贼战，于大谷
败绩，中书令温彦博没于贼，故曰“无功于月氏”也。史称太宗立突厥归款始征，还授雍州治中，而碑言“又以公为东北道招慰大使”，即系无功月支后，与史不合，疑史有误。太宗纪贞观十年六月壬申，以中书令温彦博为尚书右仆射，十一年六月甲寅薨，此云六月，正与史合，而旧史称年六十四，新
史称年六十三，惜碑文断阙，无可考证。大段碑文所纪校史为备，而史既不详，碑又断阙，正不独年数多寡为参差无据也。公父旧史作君悠，新史作君攸，两史亦不相合，惜碑亦阙失，无可考。壬子天中节琅邪王澍书。
史称欧阳询卒于贞观间，年八十五，此碑书于贞观十一年，当是率更最晚时作，后四年尚有小楷千文，计书此碑时亦已将八十矣，而员秀瘦劲与《醴泉》、《化度》不殊，宜其特出有唐，为百代模楷也。越八日虚舟老人又书。
右宋拓《虞恭公碑》，后有王虚舟跋，谓是率更晚年作是矣，弟未考率更卒之年，而以《皇甫君碑》为盛年书，则非也。愚考张怀瓘《书断》，率更卒于贞观十五年，年八十五，则其书《虞恭公碑》时年八十一矣。《皇甫碑》虽无年
月可考，而宋人《宝刻类编》及赵明诚《金石录》皆云贞观中立，此必有所据也。而虚舟驳之且谓《旧唐书》于志宁授官之年有误，此则无所据者也。且即如虚舟之说，谓《皇甫君碑》书于高祖之时，则高祖武德元年戊寅，率更年
已六十二矣，而以为盛年可乎？如必以盛年、晚年划定书格，则是碑之浅深、合离转有未能尽明者矣。至于虚舟之论欧书，尚有待于剖论者，则愚更于后条详之。乙巳夏四月十日，北平翁方纲。
《虞恭公碑》今在醴泉县刘洞村，赵子函、顾亭林皆以为残缺，不可摸（模）拓，然今日新拓本每行尚存十九字。愚所见旧拓本每行存廿字至廿四字者，后先凡数本皆若墨太浓湿，转不及今存十九字之本。独此一本，每行存廿三字，而墨气
尚不十分浓湿，宋拓中之足珍者矣。王虚舟先生平生以率更为职志，而谓此为所见第一本，亦可见旧拓善本之难得也。赵子函谓是碑视《皇甫》、《九成》、《化度》三碑书法最为得中者，此犹是未极剖微之论。至虚舟谓是碑与《醴泉》、《化度》不
殊，斯乃统同赞叹，一似于率更之书未尝深究者，则又何也。以愚论之，《醴泉铭》乃率更应制之作，所谓大匠画宫千门万户，备尽结构之势，乃有唐楷法，上接二王正轨，第一妙迹。至于《化度寺碑》，则敛尽圭棱，独超尘埃之表，淳古
澹泊，自当驾《醴泉》而上之，所谓逸品在神品之上也。《虞恭公碑》则仍是《皇甫碑》之神理，而稍加谨敛，于是遂兼有《化度》、《醴泉》之妙，而皆具体而微。若以唐代书格而论，则《化度》弟一，《醴泉》次之，《虞恭》又次之。若以欲追晋法而论，则《化度》弟（第）一，
《虞恭》次之，《醴泉》又次之。记曰夫言岂一端而已，言固各有当也，吾尝侧想北齐刘郎中之意，而有会于李嗣真之品隶矣。嗣真推蔡中郎隶法，而其意独在《范巨卿碑》。说者徒执洪文惠语以疑之，过矣。吾盖遍参有唐诸家之隶，而始悟
率更之得法于中郎，在《房彦谦碑》也。《皇甫君碑》正是《房彦谦碑》意也，《虞恭》、《醴泉》犹然，《房彦谦》之一二似也，至于《化度》则浑而化之矣。《虞恭公碑》其在形神离合之间乎。善学率更书者弟取《房彦谦碑》熟玩而精思之，则于汉魏
晋唐千有余年，书家之正脉，井然如指掌矣。愚曩者尝憾虚舟先生不识《化度寺碑》之妙，今得见所跋《虞恭公碑》，而知其固然无足怪也。故不得不申剖而缕述之，非敢与前贤之说好为驳难耳。
乾隆五十年，岁在乙巳夏四月十二日，借临是帖，因书小跋遂满幅后余纸。北平翁方纲。碑云“平津筮仕”、“文终创业”，“文终”句与“平津”句相对，乃唐人偶俪之体，平津侯公孙宏、文终侯萧何，皆以比温彦博耳。而虚舟乃误以为其兄所撰《创业起居注》，兄之撰述固与其弟无涉，而书名亦不应割截二字成句，此则文义乖舛之甚者矣。方纲又识。覃溪先生论断虚舟评跋极为公允。（文治）又记。
余尝跋宋拓《虞恭公碑》，以为书之为道，有骨有肉有血，石刻之妙者，能传骨肉，兼能传血。唯唐刻能之，然亦必拓手偶得之。虚岩山人一日出宋拓欧书三种见示，一《醴泉》、一《化
度》、一此碑，皆世间希有之物，而妙能传血者唯《化度》与此本为然。覃溪跋中所谓墨气不十分浓湿，正此本能传血处。质之山人亦首肯云。乾隆癸丑暮春之初，王文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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