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庙堂碑-唐本

虞世南-唐

庙堂碑唐本。临川李氏秘笈。北平翁方纲题。

昔黄山谷诗云：“孔庙虞书贞观刻，千两黄金那购得？”盖此碑唐石真本，若是之难遇也。此本予题曰“唐本者”，通计全石二千十七字，而此内真唐刻者已得千有四百四十六字，其余凑补者仅四之一耳，安得不以唐本题之。即山谷所见张、蔡二本，亦已云：中有凑补矣。则此本内虽有凑补者，奚害其为唐本乎？张米庵云：“相王旦于武后时，重勒是碑”。此米庵误以五代时王节度之重勒，目为相王旦重勒耳。虞永兴当日手书《谢赐会稽内史黄银印表 》，在《群玉堂帖 》内明云：“进呈石本”。何尝如米庵所谓进呈墨本者乎？即或援引此事有称墨本者，实则指当时初经墨拓之石本也。而岂得妄谓相王旦有重勒石之事乎？《旧唐书》宣宗大中五年十一月，国子祭酒冯审奏《文宣王庙碑》。是太宗建立、睿宗书额，武后时于篆额中间谬刻“大周”两字。恐贻误将来，请琢去伪号。此“大周”字削，而相王旦之衔独存也。是宣宗时太宗建立之原碑尚在，《旧唐书》所载此奏甚明。析而何以妄谓武后时相王旦重勒耶？孙退谷《庚子销夏记》亦言：“唐史误谓武后时立此”。盖因《新唐书》由睿宗书

额，牵连叙次，以为武后时耳。退谷又不考《旧唐书》详载其奏语，而漫谓唐史之误。其实唐史初不误也。盖永兴书是碑其时椎拓者多，故未久而石泐耳。何尝有毁于火之事乎？惟原石之亡不知在何年？在唐时固已有泐损，故北宋时拓本存者已希绝矣。此山谷诗所以有“千两黄金那购得”之语也。欧阳公《集古录》自言：“为儿童学书时刻画尚完好”。其后廿余年已残缺。考王节度重勒之石，其阴刻《勃兴颂》。在宋真宗天禧三年。而欧阳公生于真宗景德四年丁末，至天禧三年欧阳公已十三岁。所谓“为儿童学书刻画尚完好”时也。计至其后廿余年，则其泐损在天圣以后。是欧阳公所见之石本是王节度重勒之石无可疑者。但未知欧阳公得见唐刻原石本否耳？居今日而遥溯唐石本则在宋，惟黄山谷见之。在明惟王敬美、孙月峰见之。至若近日嗜古博闻精鉴之家如：何义门、王虚舟、徐坛长皆未得见也。孙退谷自言：“有唐刻本，义门云曾见”。退谷所藏实陕本非唐石也。盖退谷所藏本是以陕石与城武石本合成者耳。综而论之：唐石既（亡，求唐石之真者必仍就世所行陕本、城武本以考之。）

（陕石验）王节度结衔其重勒，盖在宋初。城武石无岁月，而所据本则在陕石之前。是二本皆唐石问津处也。若周公谨所称《饶州锦江书院本》，未明言是唐石本否？而著录家又有所谓一字不失之墨本，即《卞氏书考》所载永兴《东观帖》也。今见此本与卞考本正同。中间“兆、庶、乐、推”四字改为“吹、万、归、仁”。幸赖有城武本证之。陕本此四字正在勒处矣。又“兢怀”下改为“夕惕”二字。“虚白”下改为“模形”二字。是皆就文义补足。但求其文全而未暇详考也。顾亭林又谓：“‘反’字是‘及’之讹”。不思此处即使作“及”字于文义亦未合。必其原本上下别有字句，今不可考矣。且永兴书“及”字与“反”字全不相似。此亭林臆断之说。而著录家沿之。然则卞氏书考之本是据顾亭林说而为之者。此册“反”字上下纸皆有剪痕。则此册装在前，而卞考之本在后无疑也。又如“洙”字前后实皆旧拓。而“纳”字二见其勒损者移用于前。其完整者则在本句不改动。即此二字验之，是未装时尚有。复出零余非一时所拓之古本矣。敬美、月峰所见《韩氏本》今未知尚存否？而《荣、蔡、张》三本既年远难追。安知非宋元以后别有褫装移

补之事。要以其中真唐石字，皆大中以后天禧以前，此百年间所拓。则其可信者耳。帖之四边尚存原装旧纸，内有“周雪坡氏”、“康里氏”、“康里传修”诸印。昔闻康里子山书专师虞永兴。予箧有康里小楷墨迹，实得此帖神韵。传修者康里不花也。是为元康里氏所藏旧本，今归临川李春湖学士斋。予因为备论前后诸家所见，详证其为唐本。是则米庵所云：“生今之世，得见古人所未见者，岂非大快幸哉”！何义门云：“庙堂碑是相传江左字体，但未见唐石，其用笔不可考求矣。”孙月峰则有：“峭劲似率更”之语。今以此原石验之，乃凝重非峭劲也。陕本稍得其圆腴，而失其平正。城武本稍平正，而又失其圆腴。世间无虞书他碑可证，《破邪论》仅传摹本耳。《孔祭酒碑》仿虞法而结局太疏。学者但知从陕本过趋圆折，而于长捺更笨钝着迹，全失其渊穆凝远之度。得此原石本，然后可以会通晋唐书家正脉，直溯山阴、蕺山棐几，去人不远。此本在匣日（日）当有吉祥云来护之。嘉庆十二年岁在丁卯春二月廿有二日，北平翁方纲识。

嘉庆辛未夏，春湖宗丞得宋拓大观真本，复借此雨窗对看。六月廿三日，方纲记。癸酉十二月，复借至小斋逐细核书于侧，于是唐本厘然明白矣。方纲又记。甲戌二月又借此本与宋拓城武本细对，备见山阴棐几之秘，良非偶然。方纲又记。孔子庙堂（之碑）。太子中舍人行著作郎臣虞世（南奉勒撰）并书。（司徒）并州（牧）太子（左千牛率兼捡校安北大都）

（护）相王旦书（碑额）。微臣属书东观，预闻前史。若乃知几其神，（惟）睿（作）圣，玄妙之境，希夷不测。（然）则三五迭（兴），（典）坟（斯）著，神功圣（迹），可（得）言焉。（自）肇（立书）。虞衔奉敕撰并书，此撰字唐石久勒，陕本补者此字特小，惟城武尚存其真，所以说城武所据在陕前。此条最要

文字描。居字中横右长，与下口右肩齐，其外乃勒痕也。陕城武皆摹失。（契，初）分（爻象，委）裘（垂）拱之风，革（夏翦）商之业。（虽）复质文殊致，进让罕同，靡不拜洛观河，膺符受命。名居（域）中之大，手握天下之（图）。象（雷）电以立（威）刑，法阳春而

（流）惠（泽）。然（后化）渐八方，（令）行（四海）。未有（偃）息乡党，栖迟洙泗，不预帝王之录，远迹胥史之俦。而德侔覆载，明兼（日）月。道艺（微）而复显，（礼乐）弛而更张。穷理（尽性），然后化渐句然字，后人所描。此前幅睿肇二字亦然，同字亦然。

五纬二字，后人所描。（光）前绝后，垂（范百）王，遗风于万（代）。（猗）欤（伟欤）！若（斯）之盛者也！夫子膺五纬之精，踵千年之圣，固（天）纵以挺（质），禀生德而降灵。载（诞）空桑，（自）标河海之状；（才）胜

（逢掖，）克秀（尧）禹之（姿）。知（微）知（章），（可）久可（大）。（为）而（不）宰，合天道于无言；（感）而遂通，显至仁于藏用。祖述先圣，宪章往哲。夫其道也，（固）以孕育陶均，苞含造（化），岂直用内中直之末尖，后人所描。

周右肩描。（席卷）八代，（并）吞九丘而（已）哉！（虽亚）圣邻（几）之（智），（仰）之而弥远；亡（吴霸）越之辩，谈之而不及。于（时）天历寝微，地维将绝，周室大坏，鲁道日衰，永叹时艰，实思濡足，

（遂乃）降（迹中）都，俯临（司寇）。道（超）三代，止（乎）季孟之闲；羞论五伯，（终）从大夫之（后）。（固）知栖遑弗已，志在（于求）仁；危逊从时，义存于拯溺。方且重反淳风，一（匡）末运。叹末描失，五字描。

（是）以载贽以适（诸侯），怀（宝）而（游列国。玄览不极，应）物（如）响，辩（飞龟于）石函，（验）集（隼于）金（椟）。（触）舟（既晓），专车能对，识网象之在川，明商羊之兴雨。知（来）藏往，一以

贯之。但否泰有期，达人所以知命；（卷）舒（唯）道，明哲（所）以（周）身。（牖里）幽（忧），方显姬文之德；（夏）台（羁绁），弗累商王之武。陈蔡为幸，斯之谓欤。于是自卫反鲁，删书定但字、期字用陕本补，自帖首至此夏台夏字以前，皆唐石真本。台字陕本，羁绁二字唐本。弗累以下皆用陕本补。

乐，赞易道以测精微，修春秋以正褒贬。故能使紫微降光，丹书表瑞，济济焉，洋洋焉，充宇宙而洽幽明，动风云而润江海。斯皆纪乎竹素，悬诸日月。既而仁兽

非时，鸣鸟弗至，哲人云逝，峻岳已隤。（尚）使泗水（却流），波（澜）不息，鲁（堂馀响），丝竹（犹）传，（非夫体）道穷神，（至）灵知化，（其）孰能与于（此乎）？（自）时（厥后），（遗）芳无绝，法被区峻岳已上皆陕本，隤字以下又皆唐本。

始字描，光字中间描。中，道（济）天下。反金册斯误，玉弩载惊，孔教已焚，秦宗亦坠。（汉）之元始，永言前烈，（褒）成（爰建），（用）光（祀典），（魏）之（黄）初，式遵（故训），宗圣疏（爵），允（缉旧）章，（金行水德亦存）

（斯义。而）晦明（匪）一，屯亨递有，筐筥苹蘩，与时升降，灵宇虚庙，随道废兴。（精）炎失御，（蜂）飞（猬）起，羽（檄）交驰，（经籍）道息。（屋壁无藏书之）所，阶基绝函丈（之容）。五（礼）六

（乐，翦）焉（煨烬）。（重弘）至（教），（允属）圣期。大唐运膺九五，基超七百，赫矣王猷，蒸哉（景）命，鸿名（盛）烈，（无得）称焉。皇帝钦明睿哲，参天两地，乃圣乃神，允文允武。经（纶）

云（始），（时）惟龙（战），爰（整）戎衣，用（扶兴业）。神（谋不）测，妙算（无遗），弘（济艰）难，（平台区宇。纳苍生于仁寿，致君）道于（尧舜）。职（兼三）相，（位）总六戎，玄珪乘石之尊，朱户（渠）门门字描。

之锡以下又用陕本，吹万四字已详于前跋矣。之锡。礼优往代，事逾恒典。于是在三眷命，吹万归仁，克隆帝道，丕承鸿业。明玉镜以式九围，席萝图而御六辩。寅奉上玄，肃恭清庙。宵衣吴食，视膳之礼无方；

一日万机，问安之诚弥笃。孝治要道，于斯为大。故能使地平天成，风淳俗（厚），日月所（照），无思不服。（憬彼獯戎，为患自古。周）道（再兴），（仅得）中（算）。汉图方远，才闻（下）所字用前幅藏书之所所字补。厚日以下又皆唐本。

犁下原是颡阙角三字，此作（□）眷（□）。此处本无眷字。（此是后七行内隍句之眷字误移置此）册。徒勤六月之（战），侵轶无（厌）；（空）尽贰师之兵，（凭凌）滋（甚）。（皇威）所（被），犁（缺一字）眷（缺一字），（空）山尽漠，归命（阙庭），（充仞藁）街，（填委外厩。开辟）已（来），未之（有）也。（灵台）偃伯，玉

关虚候。江海无波，（烽）燧息警。非烟浮汉，荣光（莫）河。楛（矢东）归，白（环西）入。（犹）且（兢）怀夕愓，（驭朽纳）隍；卑宫菲食，（轻）徭（薄赋）；（斫雕反朴，抵璧藏金；革舄垂风，绨）衣（表）犹且兢怀驭朽，兴眷纳隍，原文如此。此于怀下妄添夕愓二字，失去兴眷二字。

化；（历选）列（辟），（旁）求遂古；克己思治，曾何等级，于是眇（属）圣（谟），凝心大道，以为括（羽成器），（必）在（胶）雍，道（德润身），（皆）资学校，矧乃入神妙（义），析（理微言），（厉）以（四科），

明其（七教，懿）德（高）风，垂（裕）斯远。而栋宇弗修，宗祧莫嗣，用纡听览，爰发（丝纶）。武德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有（诏立）随（故绍圣侯）孔嗣哲（子）德伦为褒圣（侯），有字描，十二月下廿字妄改二十字。

日晖丹槛虚白模形写九字描，此内模形二字是图真二字之误。入绮寮三字描。乃（命经营），（惟新旧）址。（万雉斯建，百堵皆）兴，（揆）日占（星），（式）规大壮。凤（甍）鶱其特起，龙桷（俨）以临空。（霞）入绮寮，日晖丹槛。（窅）窅（崇邃），（悠悠）虚白。模形写（状），妙绝人（功）。

象设（已）陈，（肃）焉如（在）。（握）文（履度，复见仪）形。（凤）跱（龙）蹲，（犹）临咫尺。唲尔微笑，若听武城之弦；怡然动色，似闻（箫）韶之响。襜襜盛服，既（睹）仲由；（侃侃礼）容，仍观卫赐。韶陕本，响描，第二襜描，容字另描补，仍卫赐三字描补。

唐文皇赞右军云势似欹而反正。此语之秒自古本《乐毅论》外，罕有宣泄，其秘者惟此碑。璧池句璧字左下王字不与上口相连，特小而似欹，方见全局之凝正。陕刻误与上口齐，谬矣！城武本不误，因记以小诗：似欹反正义谁评，乐毅官奴付不轻。我借虞书珍片璧，夜光始信价连城。方纲。至字描失，池字下至槐市九字皆描。（不）疾而（速），神其何远？至（于）仲（春）令（序），（时）和（景淑），（皎洁）璧池，圆流若镜，青葱槐市，总翠成帷。清涤玄酒，致敬于兹日；合舞释（菜），（无）绝于

终古。皇上以几览余暇，

遍该群籍，乃制《金镜述》一（篇），永（垂）鉴戒。极圣人之（用）心，弘大训之微旨。妙道天文，焕乎毕备。副（君膺上嗣）之（尊），（体）元良之（德）。（降情儒术，游）心经（艺）。楚诗盛于六该字描，镜字描，毕备副三字描，元字描失。圣人心弘训之微旨妙道焕乎十二字皆陕本，大字文字皆描。

奥并以下十五字陕本，已雕以下真本。义，沛易明于九师。多士伏膺，名儒（接）武。四海之内，靡然成俗。（怀）经鼓（箧），（摄?趋）奥。并镜云披，俱餐泉涌。素丝既染，白玉（已雕）。（资覆匮）以成山，导（涓流）而为海。大

（矣）哉！然后知达学之为贵，而弘道之由人也。国子祭酒（杨师）道等，偃玄风于圣世，（闻）至道于先师，仰彼高山，愿宣盛德。昔者楚国先贤，尚传（风范），荆（州）文学，犹等偃四字描，于字上顶描，师仰至先贤十五字陕本尚字真，传字陕本。

帝字描，六学阐皇风五字描。（镌哥颂。）况帝（京）赤县之中，天街黄道之侧，聿兴壮观，用崇明祀，（宣文教于）六学，阐皇风（于千载）。（安可不）赞述徽猷，被之雕篆？乃抗表陈奏，请勒贞碑，（爰命庸）

（虚，）式（扬茂实。敢陈舞）咏，乃作铭（云）：景纬垂象，川岳成形。挺生圣德，实禀英灵。神凝气秀，月角洙庭。探（赜）（索）隐，（穷几）洞冥。述（作）爰备，丘坟咸纪。表正十伦，章明

赞述以下十六字陕本，咸纪以下七字陕本。实字描，冥述陕本，气秀月角四字描，珠庭珠讹洙即从本帖前幅洙泗句移来，此洙字同是唐石真本，而彼时装潢得有复本供其移取，可羡（可羡）。

四始二字描，此字描，邈上半描，高轨已下皆陕本。四始。（系缵）羲（易），（书因鲁史。懿）此（素王），邈焉高轨。三川削弱，六国从衡。鹑首兵利，龙文鼎轻。天垂伏鳖，海跃长鲸。解黻去佩，书烬儒坑。纂尧中叶，追尊大圣。乃建

褒成，（膺）兹显命。当涂创业，亦崇师敬。胙土锡圭，礼容斯盛。有晋崩离，维倾柱折。礼亡学废，风颓雅缺。戎夏交驰，星分地裂。苹藻莫奠，山河（已绝）。（隨）风不竞，龟王已绝以下随不又皆唐本。风竞以下又皆用陕之旧拓玉误王。

之会以上皆陕，昌描，天器光临以下至末皆陕之旧拓，造追二字是唐本。沦亡。樽俎弗习，干戈载扬。露沾阙里，麦秀邹乡。修文继绝，期之会昌。大唐（抚）运，率繇王道。赫赫玄功，（茫）茫天造。奄有神器，光临大宝。比踪连陆，追风炎昊。于

铄元后，膺图拨乱。天地合德，人神攸赞。麟凤为宝，光华在旦。继圣崇儒，载修轮奂。义堂弘敞，经肆纡萦。重栾雾宿，洞户风清。云开春牖，日隐南荣。铿耾钟律，

（蠲洁）齍明。容范既备，（德）音（无）斁。肃（肃升）堂，兟兟让席。猎缨访道，横经请益。帝德儒风，永宣金石。

绅尝留心字学，每观夫子庙堂碑乃唐虞永兴所作、亦永兴所书也。文辞之美固不必论，字画之妙独能与钟王并驾于数千载之间，使人则之重之，有莫能及之也。岁月既久，世代荐更，或摹勒而失其真，或传写而遗其妙。苟欲求如此刻者，不可得也。是编乃其祖刻，世间合有数十本，是亦一乌，体制圆融，笔法遒劲，诚佳刻也。殿玩之余，不忍释手，伯昂其永宝之。云门张绅谨识。右跋不著岁月。张绅字仲绅，济南人，元末入明，为浙江布政使，自号云门山樵，尝撰法书通释，然此跋尚未知有陕本补者，昔山谷已有新旧杂揉之叹，此亦何异山谷所见者耶？张云圆融仅足评陕本耳。故不得不

细加核正乃得，处（处）表出永兴真本，庶还旧观矣。嘉庆癸酉冬十二月廿二日，方纲。时年八十有一。男树崐侍。

梦想此碑五十年，意超六一集右编。茂苑韩家二百载，何王徐辈胡阒然。义门、篛林、壇长。月峰仅说蹲注势，麟洲漫例郎官镌。去年我见郎官记，平原脉傥褚法沿。如何遽跻唐楷冠，况侪化度并醴泉。今晨乃悟真象罔，玉水何必区源璇。岂惟峭劲率更似，妙运矩折于规圆。贞观同文此始肇，一变六代余风扇。山阴龙跳虎卧气，聚合五纬悬中天。金春玉应备声振，壁中丝竹锵管弦。往者永兴永寿刻，汉永兴元年百石卒史碑，永寿二年礼器碑。特以隶体时居先。有唐经术逊两汉，

北堂钞富来丹铅。穆乎堂阶盛车服，森若彝器光杓躔。矞云中开日月照，哕鸾声动泮藻宣。大中奏自冯祭酒，此拓岂止天禧前。康里名家世虞法，有康里氏印。闲补陕刻仍未全。昔闻张威荣辑箧，山谷巳叹天吴颠。城武或评力单弱，略无摹勒岁月传。今觌匡庐面始近，改正陕刻功非偏。圆腴城武终逊陕，惜滑于顶纤于肩。何哉亭林及为反，庶耶乐耶孰阙焉。顾亭林疑反字为及之讹，盖未见此真本而臆断也。在三句下兆庶乐推四字城武本尚不阙，陕本此处阙勒，而仅存三格，则庶乐二字必阙其一，今无从考矣。徘徊三叹古香袭，十巳六七群疑蠲。问津棐几蕺山扇，

卬须挂席趋长川。至道光华旦复旦，牟尼摄景元之元。孔祭酒碑书肖否，有如疏演传注笺。何假西安城武補，虞戈存者珍逾千。临川学士笃古癖，那数邠国中令贤。我摹绍京光宅字，重赋会稽银印篇。原石末云：直凤阁钟绍京拓勒碑额，万年县光宅镌字。春湖学士得庙堂碑唐本，予既详跋之为赋长歌于后。方纲。始从羊薄悟山阴，可要汤冯茧纸临。比较宋初诗格律，吴生唐画尚雄深。西安城武二石皆宋刻耳。

乐毅黄庭宋后传，隶方轻例篆规圆。松风却梦华阳馆，押署商量异与权。意在许长史碑也。廿三日，晨起又题此二小诗。近来于乐毅论、黄庭经深见宋人传摹之失真，故因得见此碑唐本而发之。然此碑陕本实亦有得神处，惟前半不免滞迹，而波勒又多失之。昔尝据宋拓城武本，补镌于石，尚未见原本也，安得觅好手取此本内真者，重勒于曲阜宫墙。末学小子愿得备几研小胥之役，是以就此内确见真者，分别记录，撰为一卷，敬以俟之，文字精灵，未知得果此墨缘否？方纲又识。

黄银印赐著作郎，世间石墨珍璆琅。画腹艺精从道悟，如神笔妙知器藏。文辞书翰皆可喜，一时毡拓来四方。周额削后石刻缺，越千余年浸散亡。旧本并希城武陕，原刻漫溯贞观唐。山谷昔赏荣咨道，月峰曾录韩存良。我生已晚去古远，南辕北辙徒伥（伥）。何期神物有呵护，康里元册留唐装。唐初同文变六代，东观帖出无道场。郎官石记谁遽拟，九成化度差颉颃。巍然太华秀真骨，后来宛列儿孙行。全碑仅阙四之一，补以摹刻中令王。圆机残字人争购，此拓岂止千金偿。乍惊秀郎过智永，匪特峭劲如欧阳。鲁器不欹见中正，隋珠在握含光芒。层台缓步行人选，雍容合傍夫子墙。金声玉

振跻大雅，龙蹲凤跱开文祥。若准孔门用诗例，譬曹入室刘升堂。昭仁颖达具虞法，下侪潘陆坐庑廊。当时五绝褒秘监，献规一体观文皇。右军腕助天戈舞，北堂文播儒风扬。俗学但以书貌取，毋乃优孟之冠裳。天吴紫凤久颠倒，而况错杂淆玄黄。覃溪老人霜鹘眼，赏论不数云门张。考证诸家负真鉴，何王徐辈所未详。问字日就草元阁，百花放艳虹腾光。子山箧邀文靖赏，虞家笔让来儿飏。匹夫怀宝不知戒，敢诩家学私青箱。拟谋镌字光宅手，重排曲阜阶楹旁。斯文废坠倘竟举，几研小胥犹可当。道光壬午仲夏题庙堂碑唐本后。临川李宗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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