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帖-卷一

潭帖-卷一

释希白-宋

名臣法帖第一。魏太傅钟繇书。臣繇言:臣力命之用,以无所立,惟幄之谋,而又愚耄。圣恩低徊,待以殊礼。天下始定,帅土欣戴。唯有江东,当少留思;既与上(公),同见访问。昨日宴见复蒙遝及,虽缘诏令,陈其愚心,而臣所怀造膝之事,昔先帝尝以事及。臣遣侍中王粲、杜袭就问臣。臣所怀未尽,冀益丝发,乞使侍中与臣议之,臣不胜愚,款慺(慺)之情,谨表以闻。臣繇诚皇诚恐,顿首(顿首)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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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宣示孙权所求,诏令所报,所以博(愽同博)示。逯于卿佐,必冀良方出于阿是。芰(茤同芰)荛之言可择郎(廊)庙,况繇始以疏贱,得为前恩。横(所盱)睨,公私见异,爱同骨肉,殊遇厚宠,以至今日。再世荣名,同国休戚,敢不自量。窃致愚虑,仍日达晨,坐以待旦,退思鄙浅。圣意所弃,则又割意,不敢献闻。深念天下,今为巳(已)平,权之委质,外震神武。度其拳(拳),无有二计。高尚自疏,况未见信。今推款诚,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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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见信,实怀不自信之心,亦宜待之以信,而当护其未自信也。其所求者,不可不许,(许)之而反,不必可与,求之而不许,势必自绝,许而不与,其曲在已。里语曰:何以罚?与以夺;何以怒?许不与。思省所示报权疏,曲折得宜,(宜)神圣之虑。非今臣下所能有增益,昔与文若奉事先帝,事有数者,有似于此。粗表二事,以为今者事势,尚当有所依违,愿君思省。若以在所虑可,不须复貌。节度唯君,恐不可采,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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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拜表。大魏黄初元年十二月甲戍,大理东武亭侯臣钟繇上,坐调元化曾何力,枝叶滋茂本根实时数大亨,岂一具述,今江南草间,奚足以辱王师乎?俟其苛惨,因民不忍,便行伐罪可也?且中国之师,岂与岛夷争,一旦复亏,威信诚恐不足伏服南夏也,臣兼行履险蹈夷,臣以无任不获之命,既已臣服繇言,戎路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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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右将军王羲之书。孝女曹娥碑。孝女曹娥者,上虞曹盱之女也。其先与周同祖,末胄荒沉,爰来适居。盱能抚节安歌,婆娑乐神。以汉安二年五月,时迎伍君,逆涛而上,为水所淹,不得其尸。时娥年十四,号慕思盱,哀吟泽畔,旬有七日,遂自投江死。经五日,抱父尸出。以汉安迄于元嘉元年,青龙在辛卯,莫之有表。度尚设祭之诔之,辞曰:伊惟孝女,晔晔之姿,偏其返而。令色孔仪,窈窕淑女,巧笑倩兮。宜其家室,在洽之阳,待礼未施。嗟丧苍伊何,无父孰怙!诉神告哀,赴江永号,视死如归。是以眇然轻绝,投入沙泥。翩翩孝女,乍沉乍浮。或泊洲屿,或在中流。或趋湍濑,或还波涛。千夫失声,悼痛万余。观者填道,云集路衢。流泪掩涕,惊恸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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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哀姜哭市,杞崩城隅。或有克面引镜,剺耳用刀。坐台待水,抱树而烧。于戏孝女,德茂此俦!何者大国,防礼自修。岂况庶贱,露屋草茅。不扶自直,不镂而雕。越梁过宋,比之有殊。哀此贞厉,千载不渝。呜呼哀哉!乱曰:铭勒金石,质之乾坤。岁数历祀,丘墓起坟。光于后土,显照天人。生贱死贵,义之利门。何怅华落,雕零早分。葩艳窈窕,永世配神。若尧二女,为相夫人。时效仿佛,以招后昆。汉议郎蔡雍闻之来观,夜暗,手摸其文而读之。雍题文云:黄绢幼妇,外孙韲臼。又云:三百年后碑冢当堕江中,当堕不堕逢王匡。升平二年八月十五日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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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毅论。夏侯泰。世人多以乐毅不时拔莒即(墨为劣是以叙而)论之。夫求古贤之意,宜以大者远者先之,(必迂回)而难通,然后已焉可也,今乐氏之趣或者其未尽乎,而多劣之。是使前贤失指于将来不亦惜哉,观乐生遗燕惠王书,其殆庶乎机,合乎道以终始者与,其喻昭王曰:伊尹放大甲而不疑,大甲受放而不怨,是存大业于至公,而以天下为心者也,夫欲极道之量,务以天下为心者,必致其主于盛隆,合其趣于先王,苟君臣同符,斯大业定矣。于斯时也,乐生之志,千载一遇也,亦将行千载一隆之道,岂其局迹当时,止于兼并而已哉,夫兼并者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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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生之所屑,强燕而废道,又非乐生之所求也。不屑苟得则心无近事,不求小成,斯意兼天下者也。则举齐之事,所以运其机而动四海也,夫讨齐以明燕主之义,此兵不兴于为利矣。围城而害不加于百姓,此仁心著于遐迩矣,举国不谋其功,除暴不以威力,此至德令于天下矣;迈全德以率列国,则几于汤(武之事矣,乐生方恢)大纲,以(纵)一城,牧民明仇其上愿,释干然则求微子适长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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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多以乐毅不时拔莒即墨论之。夫求古贤之意,宜以大者远者先之,必迂回而难通,然后已焉可也,今乐氏之趣或者其未尽乎,而多劣之。是使前贤失指于将来不亦惜哉,观乐生遗燕惠王书,其殆庶乎机,合乎道以终始者与,其喻昭王曰:伊尹放大甲而不疑,大甲受放而不怨,是存大业于至公,而以天下为心者也,夫欲极道之量,务以天下为心者,必致其主于盛隆,合其趣于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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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苟君臣同符,斯大业定矣。于斯时也,乐生之志,千载一遇也,亦将行千载一隆之道,岂其局迹当时,止于兼并而巳(已)哉,夫兼并者非乐生之所屑,强燕而废道,又非乐生之所求也。不屑苟得则心无近事,不求小成,斯意兼天下者也。则举齐之事,所以运其机而动四海也,夫讨齐以明燕主之义,此兵不兴于为利矣。围城而害不加于百姓,此仁心著于遐迩矣,举国不谍其功,除暴不以威力,此至德令于天下矣;迈令德以率列国,则几于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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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之事矣,乐生方恢大纲,以纵二城,牧民明信,以待其弊,使即墨莒人,顾仇其上,愿释干戈,赖我犹亲,善守之智,无所之施,然则求仁得仁,即墨大夫之义也,任穷则从,微子适周之道也,开弥广之路,以待田单之徒,长容善之风,以申齐士之志。使夫忠者遂节,通者义著,昭之东海,属之华裔。我泽如春,下应如草,道光宇宙,贤者托心,邻国倾慕,四海延颈,思戴燕主,仰望风声,二城必从,则王业隆矣,虽淹留于两邑,乃致速于天下,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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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变,世所不图,败于垂成,时运固然,若乃逼之以威,劫之以兵,则攻取之事,求欲速之功,使燕齐之士流血于二城之间,侈杀伤之残,示四国之人,是纵暴易乱,贪以成私,邻国望之,其犹犲虎。既大堕称兵之义,而丧济弱之仁,亏齐士之节,废廉善之风,掩宏通之度,弃王德之隆,虽二城几于可拔,霸王之事,逝其远矣。然则燕虽兼齐,其与世主,何以殊哉?其与邻敌,何以相倾?乐生岂不知拔二城之速了哉?顾城拔而业乖,岂不知不速之致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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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业乖与变同,由是言之,乐生不屠二城,其亦未可量也。异僧权,永和四年十二廿四。汉太中大夫东方先生画赞。大夫讳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人也。魏建安中,分厌次以为乐陵郡,故又为郡人焉。先生事汉武帝,汉书具载其事。 先生瑰玮博达,思周变通,以为浊世不可以富乐也,故薄游以取位;苟出不可以直道也,故颉抗以傲世。不可以垂训,故正谏以明节。明节不可以久安也,故谈谐以取容。洁其道而秽其迹,清其质而浊其文。弛张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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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耶,进退而不离群。若乃远心旷度,赡智宏材。倜傥博物,触类多能。合变以明算,幽赞以知来。自三坟五典、八素九丘,阴阳图纬之学,百家众流之论,周给敏捷之辨,枝离覆逆之数,经脉药石之艺,射御书计之术,乃研精而究其理,不习而尽其巧,经目而讽于口,过耳而暗于心。夫其明济开豁,苞含弘大,凌轹卿相,嘲唅豪桀,戏万乘若寮友,视畴列如草芥。雄节迈伦,高气盖世,可谓拔乎其萃,游方之外者也。谈者又以先生嘘吸冲私,吐故纳新;蝉蜕龙变,弃世登仙;神友造化,灵为星辰。此又奇怪恍惚,不可备论者也。大人来守此国,仆自京都言归定省,睹先生之县邑,想先生之高风;徘徊路寝,见先生之遗像;逍遥城郭,睹先生之祠宇。慨然有怀,乃作颂曰。其辞曰:矫矫先生,肥遁居贞。退弗终否,进亦避荣。临世濯足,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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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振缨。涅而无滓,既浊能清。无滓伊何,高明克柔。无能清伊何,视污若浮。乐在必行,处俭冈忧。跨世凌时,远蹈独游。瞻望往代,爰想遐踪。邈邈先生,其道犹龙。染迹朝隐,和而不同。栖迟下位,聊以从容。我来自东,言适兹邑。敬问墟坟,仙伫原隰。虚墓徒存,精灵永戢。民思其轨,祠宇斯立。徘徊寺寝,遗像在图。周游祠宇,庭序荒芜。榱栋倾落,草莱弗除。肃肃先生,岂焉是居。(是居)弗刑,游游我情。昔在有德,冈不遗灵。天秩有礼,神鉴孔明。仿佛风尘,用垂颂声。永和十二年五月十三日书与王敬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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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领,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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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信可乐也。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怏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以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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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哉!每揽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由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揽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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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二年壬午岁秋七月,慧照大师希白潭摹勒上。方淳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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