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希堂法帖-卷五

御刻三希堂石渠宝笈法帖第五册。唐怀素书。为其山不高，地亦无灵。为其泉不深，水亦不清。为其书不精，亦无令名。后来足可深戒。藏真自风废，近来已四岁 近蒙薄减，今所为其颠逸，全胜往年。所颠形诡异，不知从何而来。常自不知耳，昨奉《二谢》书，问知山中事有也 。 怀素书所以妙者，虽率意颠逸，千变万化，终不离魏晋法度故也。后人作草，皆随俗缴绕，不合古法，不识者以为奇，不满识者一笑也。此卷是素师肺腑中流出，寻常所见，皆不能及之也。延祐五年十月廿三日为彦清书，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知制诰。 兼修国史赵孟頫书。唐柳公权书公权蒙沼，出守翰林，职在闲 冷。亲情嘱托，谁肯响应，深察感 幸，公权呈。险中生态，力变右军。唐临右军书曼倩，平原厌次人也。魏建安中，分厌次为乐陵郡，故又为郡人焉。先生事汉武帝，汉书具载其事。先生瑰玮博达，思周变通。以为浊世不可以富（乐也，故薄游以取）位；苟出不可以直道也，故颉抗以傲世。傲世不可以垂训也，故正谏以明节。明节不可以久安也，故诙谐以取容。洁其道而秽其迹，清其质而浊其文。弛张而不为即，进退而不离群。若乃远心旷度，赡智宏材。倜傥博物，触类多能。合变以明?赞以知来。典 八索九丘，阴阳图纬之学，百家众流之论，周给敏捷之辨，枝（支）隹（离 ）覆逆之数，经脉药石之艺，射御书计之术，乃研精而究其理，不习而尽其巧，经目而讽于口，过耳而暗于心。夫其明济开豁，包含弘大，凌轹卿相，嘲唅豪桀，戏万乘若寮友，视俦列如草芥。雄节迈伦，高气盖世。可谓拔乎其萃，游方之外者也。 谈者又以先生嘘吸冲和，吐故纳新；蝉蜕龙变，弃世登仙；神（交）造化，灵为星辰。此又奇怪恍惚，不可备论者也。 大人来守此国，仆自京都言归定省，睹先生之县邑，想（先生）之高风；徘徊路寝，见先生之遗像；逍遥城郭，睹先生之祠宇，慨然有怀，乃作颂曰。其辞曰：矫矫先生，肥遁居贞。退弗终否，进亦避荣。临世濯足，稀古振缨。涅而无滓，既浊能清。无滓伊何，高明克柔。能清伊何，视污若浮。乐在必行，处冈忧。跨世凌时，远蹈独游。瞻望往代，爰想遐踪。邈 生，其道犹龙。染迹朝隐，和而不同。栖迟下位，聊以从容。 我来自东，言適兹邑。敬问墟坟，仙伫原隰，虚墓徒存，精灵永戢。民思其轨，祠宇斯立。徘徊寺寝，遗像在图。周宇庭序荒芜。榱栋倾落，草莱弗除。肃肃先生，岂焉是弗刑游，青昔在有德，冈不遗灵。天秩有礼，鉴孔明。彷彿风尘，用垂颂声。永和十二年五月十三日书于王敬仁此唐人临右军书芾跋唐人临右军像赞卷后“右军小楷真迹人间绝少，世传<黄庭>多恶札，而<乐毅>亦梁代模书，像赞非晋笔，米海岳审定，岂容议耶？”文皇书宗逸少，当时自虞褚而下家临户学右军衣钵。遍天下然拘则乏趣，荡则逾矩，下笔往不逮前人，今之去唐又何啻唐之去晋耶？得唐人真书足称宝矣，岂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乎。嗟夫！老夫髦矣，追思往哲实劳我心。李观周书七日兴叹，患其无骨。蔡入鸿都观碑，十旬不返，嗟其出群予于此卷，不能无感，云故纪之。 洪武五年秋八月吉日翰林学士亚中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金华宋濂书 东方生像赞，陶隐居所，称右军有名之迹。即宋拓巳如晨星，况唐人临本乎？唐人故善书，尔时必有唐以前搨下真迹无几者。今之不能为唐临，可知矣。董其昌观因题。昔人云：“法书临摹有二种，摹帖如梓人作屋，缔造虽具准绳工拙自异；临帖如双鹄摩天，各随所至而息此善喻也。二法皆莫善于唐人，彼其去古未远学力更深用笔操 纵自如，所以可贵是帖为唐临右军东方像赞。其结束波筞，若优孟之学叔敖，至其隐劲于圆，藏巧于拙，黯淡有余，锋颖不露，信非唐人，不能臻此。余所见韩宗伯家曹娥碑本，正与此帖相类，不必取证于米家数言也。今世得晋人真迹，甚难买。王得羊巳为希觏茲宋学士，所以三复兴叹耳昔年曾见之。吴敬仲处今归用卿漫识数语于后已。酉良月新安晚学汪道会书于白门长千里 此卷自唐至今，不知几易主矣。而归之大司空刘公，倘亦桃花源中不知有汉，何论魏晋者耶。即勿论东方像赞，谁氏之子，苍劲有余，力追作者。而宋潜溪学士题跋，数语兴会轩翥。乃无一笔不速肖右 军之神恶用是辩真赝较久近乎，又所谓去其人而可矣。崇祯九年上元日南海陈子壮书。唐模王氏书。臣十代再从伯祖晋右军将军羲之书。十一月十三日，羲之顿首、顿首。顷遘姨母哀，哀痛摧剥 情不自胜。奈何、奈何！因反惨塞，不次。王羲之顿首、顿首。初月十二日山阴羲之报：近欲遣此书，停行无人，不办。遣信昨至此。旦得去月十六日书，虽远为慰。过嘱，卿佳不？吾诸患殊劣殊劣！方涉 道，忧悴。力不具。羲之报。臣十代叔祖晋侍中卫将军荟书。荟顿首，为念。吾疖肿，甚无赖，力不，顿首。翁尊体安和，伏慰侍省，小 儿并健。适遣信集泽。山村，自当令卿知吾言之不虚也。郭桂阳已至，将甲甚精。唯王 临庆军马小不称耳，以病告皆差耶，秋冬不复忧病也。迟更知问。 七月廿七日。臣九代三从伯祖晋黄门郎徽之。二日告：氏女新月哀摧，不自 胜，奈何奈何。念痛慕不可任。得疏，知汝故异恶，悬心。雨湿热，复何似，食不？吾牵劳并顿。勿复数日还，汝比自护。力不具。徽之等书。姚怀珍，满骞。臣九代三从伯祖晋中书令宪侯献之书。廿九日，献之白。昨遂不奉别，怅恨深，体中复何如？弟甚顿，匆匆不具。献之再拜。 太子舍人王琰牒。在职三载，家贫，仰希江郢所统小郡，谨牒。七月廿四日臣王僧虔启。臣六代从伯祖齐侍中懿子慈书。得栢酒等六种，足下出此已久，忽致厚费 深劳念慰。王慈具答。唐怀充，范武骑。汝比可也，定以何日达东，想 大小并可行。迟陈赐还。知汝劣劣，吾常耳。即具。臣六代从叔祖梁中书令临汝安侯志书。一日，无申只，正 属雨气方昏，得告深慰。吾夜来患喉痛，愦愦，何晚当故造迟叙。诸惟反不具 万岁通天二年四月三日，银青光禄大夫，行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上柱国，琅琊县开国男，臣王方庆进，右唐人摹王方庆《万岁通天进帖》真迹一卷，金轮御朝诏始制十三字今帖，岁月皆用其体，唐纸精古，此又独最它帖。按唐史，天后尝访右军笔迹，于方庆家。方庆进者十卷，凡二十有八人，惟义献见于此帖。所谓十一代祖导，十代祖洽、九代祖珣、八代祖昙首、七代祖僧绰、六代祖仲宝、五代祖骞、高祖规、曾祖褒皆轶马。是时，则天御武成殿示群臣，仍令中书舍人崔融为《宝章集》，以叙其事。复赐方庆、窦泉述书赋，乃谓当复赐时，后命画榻本留内，更加珍饰锦背，归还王氏。人到于今，称之故泉。有顺天矜而永保先业，从 人欲而不顾兼金之句。有建隆新史馆印盖，即当时摹取留内之本。而弃之馆中者，建中靖国刻，归秘阁续帖，有小玺，并颖川印，而三态备众妙摹。逼天真亦非它帖可拟。淳熙乙亥岁，先君在郎省以一端后四画轴易之韩庄敏家赞曰：“洛石赤心，以出宝图。燕涎鸡晨，即端制书。有奕王门，南土华腴。献其家㻧，陈于玉除。笔法之神，匪临伊摹。史馆之储，尚其不诬。”倦翁岳珂书。右唐摹王氏进帖，岳氏具言始末，传信传宝为宜。然双钩之法，世久无闻，米南宫所谓下真迹一等。阁帖 十卷书林以为秘藏，使以摹迹较之，彼特土苴耳，晋人风裁，赖此以存，具眼者当以予为知言。好事之家，不见唐摹，不足以言知书者矣。方外张雨谨题。右唐人双钩晋王右军而下十帖，岳倦翁谓即武后通天时所摹以留内府者。通天抵今八百四十年，而纸墨完好如此。唐人双钩，世不多见，况此又其精妙者，岂易得哉，在今世当为唐法书第一也。此帖承传之详已具倦翁跋中，但宋诸家评品略无，无论及者盖自建隆以来，世藏天府至建中靖国入石，始流传人间，宜乎不为米黄诸公所赏也。此书世藏岳氏，元世在其几世孙仲远处，不知何时归无锡华氏。华有栖碧翁彦清者，读书能诗，多畜古法书名画。帖尾有春草轩审是记，即其印章。今其裔孙夏字中甫者袭藏，维 谨恐一旦失坠，遂勒石以传其，摹刻之工，极其精妙，视秘阁续帖不啻过之，夏其知所重哉。嘉靖丁巳七月既望，长洲文征明题时年八十有八。摹书得在位置，失在神气，此直论下技耳。观此帖云花满眼，奕奕生动，并其用墨之意一一备具。王氏家风漏泄殆尽，是必薛稷、钟绍京诸名手双钩填廓，岂云下真迹一等。项庶常家藏古人名迹虽多，知无逾此，文徴仲耄年作蝇头跋尤可宝也。万历壬子董其昌题五代杨凝式书 凝式启：夏热体履佳宜，长□酥密水，即欲致法席，苦 乳之供，酥似不如也。(以下数字残损难识)病？(下二行残损)。 右杨景度行书。山谷有云：“俗书只识兰亭面，欲换凡骨无金丹，谁知洛阳杨风子，下笔便到乌丝阑。”为前辈推重如此，王钦若在祥符天贶节，尚有暇及此耶?此帖绝无发风动气处，尤可宝也。大德五年七月十九日直寄道人鲜于枢获观信笔书 杨景度书出于人知见之表，自非深于书者，不能识也，此帖沉着而又萧洒，真奇迹可宝藏。延佑丙辰岁十一月十三日 吴兴赵孟頫题香光谓宋四大家并从杨少师津逮以造鲁公之室，此言非曽到毗卢顶者不能道，夏热帖世无刻本，虽半漫漶,存者如云中龙爪,令人洞心骇目。松雪困学两跋具是平生佳书张照敬记。 昼寝乍兴，朝饥正甚。忽蒙简翰，猥赐盘飧。当一叶报秋之初，乃韭花逞味之始。助其肥羜，实谓珍羞。充腹之馀，铭肌载切。谨修状陈谢伏惟，鉴察，谨状。七月十一日凝式状。 大德壬寅忠宣后人张晏尝收。宣和书谱载，杨凝式正书韭花帖，商旅般渡，绍兴以厚价购得之，故传之于江南。可与参政浙西回，携来相惠。大德八年，岁在甲辰三月初十日，集贤学士嘉议大夫兼枢密院判张晏敬书。此帖元奎章阁旧畜也，颁赐与封巨鹿王时公。元社屋时，王弟携避通许芦氏里，国初希朱高祖文稿中有此题跋，决唐 物无疑也。今其孙瑭与其婿崔应奎秀才始售之。闻被赐时，有苏武牧羊图一，玉壶印一，今止存此帖云。正德壬申夏，通许人贾希朱记。杨少师韭花帖，米元章一见，得正书之变。余与董思翁见之秀州项鉴台斋中。今年丁丑八十，子毗携过山中，老眼摩挲，顿觉一番明净。陈继儒记。题杨少师韭花帖后春畦雨后滋蔬甲，五代风流映韭花。八百年来谁作祖，十三行外自成家。涪翁美誉尘埃绝，米老清评品格赊。博雅翩翩张学士，珍 藏妙迹果非差。韭花烨烨动秋蔬，历岁经霜久未枯。味压侯鲭思学圃，气凌奉橘欲吞吴。与颜上下名何重，并柳低昂品不孤，七百卜年尚完美，若非神护定为刍。崇祯十七年甲申冬至日，朗白父徐守和。韭花帖脍炙旧谱，今观真迹，风度凝远，古法迸逸，虞、欧后欲自作祖矣。杨少师故是参悟一流，卓然见其道韵翩跹高迈，襄阳惊叹，何怪焉？余辈得见此八百年神明物，良是大幸事。周生兄鉴藏一何多奇，时倪遁庵同在座，咀叹不能舍云。同社镜汭韶识。五代杨凝式韭花帖名贤题识项元汴真赏。杨少师韭花帖董香光刻入鸿堂中者也。 少时曾在平湖高文恪家见之，今再入仙源，自叹凡骨如故。卷首有烟客奉常颛庵相国父子图书，知其曾贮西庐。装池骑缝，松雪印识宛然，不特真帖。阅七百余年，印裱绫亦自元时到今日矣。东坡有云，无乃天公令鬼守，又云人生安得如汝寿，斯之谓欤。 乾隆五年九月张照家识。 (资源为高清大图)